民居，還是官邸？
喬家大院在清末到民初160年間4次擴建形成如今封閉的建筑群，主體格局在喬致庸這一代完成。某種意義上，喬致庸和他締造的這座非比尋常的“豪宅”凸顯著那個時代經(jīng)濟生活和政治統(tǒng)治的實驗性。
這是一個皇權要面對更多新興利益主體、思潮和民間勢力挑戰(zhàn)的時代。私人利益正蠶食著政府，帝國體制在許多方面已經(jīng)無力支持以前的權勢，它要逐漸向一些力量尋求恰當?shù)耐讌f(xié)和合作的方式。商人是這些力量之一。
鴉片貿(mào)易的惡果和一場規(guī)模浩大的起義——太平天國運動——將帝國推向了破產(chǎn)邊緣，而銀子則是啟動另一場以洋務派官僚為主體的自救運動最急切的潤滑劑。喬家為代表的晉商是那個時代“國貧商富”最極端的個案。《喬家大院》制片人孟凡耀說，“喬家鼎盛時期，總資產(chǎn)接近3000萬兩白銀，而由于長期銀路不通，當時整個清政府的全年財政收入不過7000萬兩白銀左右”。
一些行業(yè)權力下放到商人手中。在商業(yè)發(fā)達的山西平遙、祁縣地區(qū)，南開大學歷史系教授江沛說：“清末平遙城墻的那次修繕工作實際上完全由商人來出資管理，參加這次工程的商號有24家，其中有7家是票號，像日升昌、蔚泰厚等都名列其中，著名的票號商人毛鴻翔也捐了紋銀400兩。因此，平遙商業(yè)管理監(jiān)督的權力，幾乎完全交給地方商人了?！?/p>
“喬家大院”里可以看到更多這種官商合作的印記。1862年同治初年，喬致庸第一次擴建喬家大院時，他給正在籌建北洋水師的李鴻章捐銀10萬兩用于購置軍艦一艘，李鴻章的回報，是寫了一幅“子孫賢族將大，兄弟睦家之肥”的對聯(lián)贈與喬家。喬致庸把它掛在了大門楹聯(lián)上。另一幅楹聯(lián)“損人欲以復天理，蓄道德而能文章”來自左宗棠。時任陜甘總督的左宗棠在平定西北之亂時，同樣得到了喬家票號的財力支持。
離開這個背景，“喬家大院”在那個時代的“合法性”本身便會被懷疑。因為一座擁有6個大院、內(nèi)含20個小院、有著313間房屋，占地上萬平方米的民居在建筑“定制”極為嚴苛的制度下是絕對不被容忍的。山西社科院歷史所所長孫麗萍說，同治年間，財大氣粗的平遙票號東家侯殿元修建了7間7檁的豪華住宅兼商號被人揭發(fā)，侯某仍因為修建這樣超大規(guī)模的豪華宅第被視作挑戰(zhàn)皇權而獲罪。
喬致庸擴建喬家大院的辦法，是把正堂保持在5間以內(nèi)，而向高空發(fā)展，修建2層以上的廣廈。最終喬家大院的堡墻高達10多米，厚3米，上面有眺閣、更樓。孫麗萍說，現(xiàn)在晉中保存完好且形成相當規(guī)模的祁縣渠家、太谷曹家以及靈石王家這幾個大院也都采用這種建筑規(guī)格。
對于喬家大院和其他那些商人大院來說，擴建突破舊制更直接的交換條件，是對清政府“捐輸政策”的無條件支持。這種因為當年大規(guī)模削藩，彌補軍餉不足，而從康熙朝開始的捐納政令，在以后歷代兵事后一開再開，而到財政窘困的清末達到頂峰。“賣官”替清政府從民間集中了大量的資金用于軍需和填補財政虧空。
當然，商人們也并非一開始的那么不情愿。在喬家，喬致庸是“二品補用道”，分省候補，賞戴花翎。他的次子，以二品道身候補，賞戴花翎在喬家里官品最高。三子景儼先是三品，后晉升為二品，以道員分省候補。四子景侃為四品。有了官職也才有名正言順的官宅。喬致庸的孫子喬映霞曾說過，“花錢買官，為的是結識權貴，保障家財。官一敗壞，家產(chǎn)就倒塌，可我們的靠山，倒了這個還有那個，不會影響我們的生意”。
山西晉商研究者孔祥毅稱其為“官商相維”，他說，20世紀左右晉商結交官吏已經(jīng)成了普遍風氣。比如“蔚盛長”結交慶親王，“百川通”結交內(nèi)閣學士張之洞，協(xié)同慶結交慈禧太后的親信李蓮英，志誠信結交兩廣總督葉銘琛，喬家大德通的經(jīng)理高鈺追隨督撫趙爾巽，趙調到東北，高也追隨到東北，趙調回北京，高也同來，趙后來調到四川，高又跟到了四川，“大德通”幾乎成了趙爾巽的賬房。“高鈺還與陜西巡撫端方、雁平道恩大任等一批官僚私交甚密，互相稱兄道弟。為喬家拉到了很多利潤極高的生意?！?/p>
孫麗萍說，擴建宅第的限制減少，宅院才能修建得更闊大更氣派。到喬致庸三子喬景儼手里，喬家大院就更名正言順地將東北院和西北院的過廳，也就是廳堂，修成了五間八架結構（間是指房屋的寬度，兩根柱子算一間，架是指房屋的深度，屋頂內(nèi)部用幾根檀條就叫幾架），標明了大宅主人二品官員的身份地位。而王府的規(guī)制不過是“五間七架”。
“另外，房屋配件裝飾上就能顯示官商和民商之別，如宅屋的脊獸通常都裝飾鴟吻，此物性喜遠眺，尊為房屋守護神，且古人認為鴟吻屬水性，安放屋頂避免火災。鴟吻在官商和民商的宅院中形狀并不相同，這幾大晉商家都很明顯是官商的。喬家在屋脊兩端都用吻獸，是很鋪張的了。但太谷曹家、靈石王家、祁縣渠家都是張嘴脊獸，喬家雖捐了官，但并沒有讓獸張嘴，這可能也有他們的考慮，對于商人，招財進寶多多益善，閉口脊獸有財不外露之含意?！?/p>
“可以說，喬家成為國家第一批有合法身份的官商，喬家大院也成了第一批‘商建官邸’的代表?！睂O麗萍說，而官和商的關系在以后的漫長時間成為市場社會里更持久的主題。
露富
孫麗萍說，毫無疑問，喬家大院這樣規(guī)模的大院群落出現(xiàn)的直接原因是山西商人整體實力的增強。
“由于商業(yè)的發(fā)達，像平遙和一些周邊城市已經(jīng)開始由以農(nóng)業(yè)為主的社會向商業(yè)為主的社會轉化。太谷縣縣志上面有一段對明朝太谷的記載，‘土瘠民貧，俗尚勤儉，慕學力田，敦厚不奢’，到了清朝的時候，由于經(jīng)商發(fā)達起來了，已經(jīng)是‘耕種之外，咸善謀生，跋涉數(shù)千里率以為常，士俗因富，實由于此’?！敝袊虡I(yè)史學會常務理事郭齊文說，“到了清末的時候，祁縣就有60%的家庭有過經(jīng)商的歷史，一個60歲的山西商人可能在外行商40年才回家，他是肯定要把財富用在蓋房子上的?！?/p>
晉紳劉大鵬在太谷私塾執(zhí)教時記錄了當?shù)氐母皇比A:“太谷為晉川第一富區(qū)也，大商大賈多基本于此間。城鎮(zhèn)村莊，亦多富室，故風俗奢侈為諸邑最。”光緒21年10月22日，適遇冬標之期，故“今寓此，見夫街市之中，商旅往來，肩扛元寶，手握朱提（銀錠的代稱），如水之流，滔滔不斷”。作者有感于富戶被迫捐錢捐物一事，“嗟乎，太谷富戶甚多，五百萬金者一戶，百萬金者三四戶，數(shù)十萬金者數(shù)十戶，數(shù)萬金者則不計其數(shù)”。太原人劉大鵬的日記較杭州人徐珂的記載更詳細，從中看出太谷商人的實力更強一些。
有雄厚財力做后盾且可以捐得官職的人，在家鄉(xiāng)大修宅第炫耀門庭不足為奇”，孫麗萍說。乾隆、嘉慶、道光幾朝，山西商人的資本如滾雪球般地膨脹，外出經(jīng)商的人將大批白銀轉入山西，臨汾一地“方其盛時，自數(shù)百萬數(shù)十萬之家相望，飾亭臺，聚古玩，買姣童于吳閭，購美玉于燕趙，比比也”。在恰克圖從事對外貿(mào)易的眾多山西商號中，經(jīng)營歷史最長、規(guī)模最大者，首推榆次車輞常家。常氏一門，乾隆年間從事對外貿(mào)易，子孫相承，歷經(jīng)乾隆至宣統(tǒng)150多年。商業(yè)發(fā)展了，家宅也隨之擴建，以至于清末車輞村形成了占地200余畝規(guī)模達到20多個院落1500多間房屋的常家一條街，蔚為壯觀。
喬致庸第一次擴建喬家大院，要求在剛進大門的地方，修筑一條80米長的大甬道，作為喬家的標志性建筑。新建的一院子后墻磚與磚的縫隙里幾乎都讓工匠嵌上了一枚銅墻鐵壁錢，喬致庸命名的“在中堂”真正成了用“錢”壘造的宅院?！斑@些細節(jié)完全是出于氣派，”孫麗萍說，顯然有和其他晉商比富的意思在里面。
國家文物局古建筑專家組組長羅哲文感嘆像喬家大院這樣的豪宅，沒有經(jīng)濟實力絕對是出不來的?！斑^去叫建筑是金堆玉砌的，像晉商大宅，沒有那樣的財力出不來這些作品，和故宮是一個道理，第一要有經(jīng)濟基礎，沒有錢修不了，第二要有好的建筑材料，沒有錢買不到，第三有很高技術的建筑工匠，雕刻、繪畫、彩畫?！?/p>
喬家當年的伙計王俊今年90歲，是現(xiàn)在仍然住在喬家堡而親歷過喬家盛世的老人，他仍然把自己看作“喬家人”，他回憶說，給喬家修房子的泥工們都來自附近村子，他們中的一部分人常年住在喬家，因為喬家大院隨時都有繁重的維修任務。大院的擴建也由這些人完成，不過，給喬家燒磚的磚窯是專門的，喬家的磚要燒9天時間。
王俊說著難懂的地方話，但說起喬家，他顯得精神十足。他說他看過喬家大院新院的修建，壘砌磚料全部是用最考究的辦法，所有露明磚的表面都要依次用砂石和細磚打磨光平，并用竹板摳抿灰縫，灰縫平齊程度很嚴格。喬家主要房屋都是單坡頂，無論廂房還是正房，是樓房還是平房，雙坡頂不多。由于都采用單坡項，才使外墻高大，雨水都向院子里流，也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他說：“平頂原來是一種省錢的建筑形式，我們這里的老房子都這樣蓋，但是喬家的平房頂上要鋪砌方磚，這種磚是專門用石灰、米湯、蜂蜜相拌的‘三合土’，永遠不會漏，頂上有人走動，房里也聽不到任何聲音?！?/p>
擴建
“喬家大院依照傳統(tǒng)的叫法，北面3個大院，從東往西依次叫老院、西北院、書房院。南面3個大院依次為東南院、西南院、新院。南北6個大院的稱謂，表現(xiàn)了喬家大院中各個院落的建筑順序。”祁縣民俗博物館館長王正前說，清乾隆年間，喬家堡的街巷布局和現(xiàn)在是不一樣的，喬家大院大門到西端祠堂的甬道位置當年是一條街，東北院與西北院正院之間是一條巷，街巷交成十字路口，“喬家大院老宅就是在這個十字路口的東北角偏東處建的，嘉慶初年（1976年），喬貴發(fā)的3個兒子分家析產(chǎn)，老三喬全美在老院的西面，也就是十字路口東北角買了地皮，起建筒樓院，又重新翻修了東面的老宅，成為樓院的偏院。現(xiàn)在普遍把這里認為是現(xiàn)在喬家大院最早的院落也就是東北院”。
王正前說，一些規(guī)矩是在老宅的時候就定好的。比如，雖然大院中南北兩排院落相對，它們的院門卻沒有一對是兩兩相對的，都錯開一些，這是因為傳統(tǒng)風水術認為院門與院門相對，會引入“煞氣”。每間四合院的正房必須是單數(shù)，如果地面只夠蓋4間，那就得“四破五”，蓋成3間標準正房，兩邊各蓋半間耳房。正房是父母長輩的居處，東廂住著哥哥，西廂住著弟弟，這叫“兄東弟西”，小姐則被安置在隱秘的繡樓之上?！罢麄€房子西高東低，宅中人邁出大門必朝西行，如此就能體現(xiàn)人往高處走的設想，實現(xiàn)步步登高的愿望。喬家大院從一號院的院門向里時，地平線逐一抬高，至最盡頭的正屋，還要上幾級。特別是山西這個多山之地，依山勢建造住宅，更迎合了風水讖語‘前低后高，子孫英豪’的說法?！?/p>
建筑中同樣隱含著秩序。王正前說，東家居處的臺階最常見的為三級，蘊含著“連升三級”的吉祥語。賬房先生居室門前，通常只有一兩級臺階。偏房是給仆人住的，是沒有臺階的，因為只有主人可以拾階而上步步登高，傭人是不能有這樣的權利的。
分家析產(chǎn)沿襲著一定的規(guī)矩:長兄住在東房就分東屋，弟弟住在西房就分西屋。王正前說，“所以，喬全美分的是當時的西房，喬家另一支分在東邊后來叫‘保元堂’，因為喬致庸手上光大的祖業(yè)，所以他繼承的那間西房后來名氣更大，‘在中堂’甚至成為喬家大院的別名”。
王正前說，同治初年，喬致庸在老院西側隔小巷置買了一大片宅基地，又蓋了一座樓房院，也是里五外三，形成兩樓對峙，主樓為懸山頂露明柱結構。通天欞門，門樓的卡口是南極星騎鹿和百子圖木雕。上有陽臺走廊。上得走廊，前沿有磚雕扶欄，正中為葡萄百子圖，這象征著家族的興盛，意思是“葡萄百子、一本萬利”，往東是奎龍和喜鵲登梅。西面為鷺絲戲蓮花和麻雀戲菊花，最上面為木雕，刻有奎龍博古圖。站在陽臺上可觀全院。由于兩樓院隔小巷并列，且南北樓翹起，故叫做“雙元寶”式。
9年后，喬致庸主持喬家大院第二次擴建?！八趦蓸窃焊艚值哪厦尜I地，在與兩樓隔街相望的地方建筑了兩個橫五豎五的四合斗院，就是現(xiàn)在的東南院和西南院”，“這樣四所院子正好占了街巷交叉十字路口的四角”。
王俊老人說他也是聽他的祖輩說，第二次擴建，喬致庸的意圖就已經(jīng)很明確了，將十字路口買斷為喬家資產(chǎn)，把4個獨立的院子聯(lián)為一體。這不光需要資金，還需要官府支持?！皢號|家也還是很注意處理和鄰居的關系”，王俊聽長輩說，喬家頭兩次擴建都遇到過問題。
“第一次喬致庸要新建西北院正院，而當時那里一家姓張的人家的房子，喬家出了很高的價，但是那家就是不答應。喬家也沒有強人所難，工程就一直擱下來了。幾個月后，張家出了人命官司，急著要錢打點，只有找喬家?guī)兔?，喬致庸還按當時的高價把地盤下來了?！?/p>
“第二次是擴建大院，但要拆除堡門祠堂。那是喬家堡王姓家族的社廟，其旁邊還有兩棵挺拔蒼翠的椿樹。王姓家族對此十分珍愛，尤其是廟旁那兩棵茂盛的椿樹。認為這是王家人丁興旺的象征。而喬家要擴建大院。就必拆廟毀樹。喬致庸取得王姓家族一些人的同意后拆廟砍樹，開始擴建大院。這—舉動遭到了王姓家族另外一些人的反對。只是礙于面子，無人挑頭與喬家交涉。喬致庸為避免這件事?lián)p壞喬家的名聲，便決定在小巷的東口修一座三官廟。此廟坐東朝西、3間硬山頂，廟門之內(nèi)還留下一個小天井。比原來的社廟，造價要高出許多倍。對此，王姓家族的人也就不再說什么了。更為神奇的是，原來社廟旁曾砍掉兩棵大椿樹，三官廟修成之后第二年，小廟天井中竟也長出兩棵椿樹。沒有幾年，樹冠便超過院墻，令人嘆為觀止的是，兩棵椿樹樹身是分開的，而樹冠卻抱在—起。從廟外看恰似一棵樹。這兩棵樹在王家人的保護下生長了好多年。這座廟直到60年代才被拆除?！?/p>
社會學家顧曉鳴認為喬家大院的歷史也一直體現(xiàn)著喬家的經(jīng)商思想，“包括他們與四鄰關系的處理”，顧說，用今天的話講，就是上游產(chǎn)業(yè)，下游產(chǎn)業(yè)，價值鏈，生產(chǎn)鏈這么多的相關產(chǎn)業(yè)，都能把它考慮在商業(yè)事業(yè)中間，喬家為一個典型，他們把封建社會中的商業(yè)道德，封建社會里人與人的關系，社區(qū)的關系，鄰里的關系，鄉(xiāng)村的關系發(fā)展到極致。
藏富
“喬家這么多財富，后來又有官階護身，很難說這個地方巨富真正就有了安全感”，王正前說，喬全美在乾隆年間初創(chuàng)喬家大院的時候，里五外三的穿心樓院，都是封閉式的，結實嚴密，從內(nèi)心就充滿著不安全感。那時候，喬家的祖輩也就給后人定下了，喬家大院類似一個城堡的主題，“除了彰顯財富，他們的住宅更重要的功能，是捍衛(wèi)他們的財富和日常生活”。
王正前說，光緒中晚期，地方治安更加動蕩，由喬致庸主持，喬家的景儀、景儼具體執(zhí)行，花了很多銀兩，打通官府，買下了當時街巷的占用權?！皢碳胰〉谜加脵嗪螅严锟诙铝?，小巷建成西北院和西南院的側院;東面堵了街口，修建了大門;西面建了祠堂;北面兩樓院外又擴建成兩個外跨院，南北向的小巷成了西北院和西南院的側院，新建兩個廡廊大門?？缭洪g有柵欄通過，并以拱形大門頂為過橋，把南北院互相連接起來，終于形成城堡式的建筑群?！?/p>
“這似乎是晉商大宅的最終歸屬”，孫麗萍說，山西大院最大的特點就是防御性極強，樓高院深，墻厚基寬，從宅院外面看，磚砌的不開窗戶的實墻有四五層樓那么高。
晉中的這些大院能留存下來和它的這個特點不無關系，孫麗萍說，1966年，喬家大院已成為中共祁縣縣委黨校，改為“五七干校”后人都撤離，只留下一個看門的老人，名叫原成瑞，“破四舊”的時候，他將大門一關，一個人就守住了一座空城。十幾米高的院墻讓紅衛(wèi)兵們一點辦法也沒有。
王俊回憶說，不算喬家各個生意店面的人數(shù)，當年光這個龐大城堡最多的時候就有仆人200來人，他們維持著每天的日常雜務?！斑@些人里，女傭中奶媽的年薪最高，每年80兩銀子，男傭中廚師最高，一年在百兩銀子以上，其他的傭工一年五六十兩不等。”
這個鐵桶一樣的豪宅里最神秘的地方當然是“錢窖”。據(jù)說，喬家老祖喬貴發(fā)修建最早的“喬家大院”一個重要的目的，是為了修這個又深又大的“錢窖”。他把30多年塞外生活積攢了上百萬兩白銀，委托當?shù)氐溺S局分幾次運回祁縣，然后埋進地窖里。后來喬家擴建時把“錢窖”搬到了現(xiàn)在的內(nèi)花園處。民國初年，山西商人的錢莊紛紛倒閉，只有喬家一直支撐到上個世紀40年代，離不開大院里窖藏的大量白銀。來源：三聯(lián)生活周刊a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