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建筑中,石材一直被廣泛使用。有這么一組石構件,它枕于門框和門扇之下,卡在門檻兩端,承托門扇研磨,經(jīng)受風吹日曬。
華夏大地無論大江南北,傳統(tǒng)宅院門前多有它的身影。它就是門墩。
門墩從最初的素面條石,逐漸被描繪上了豐富的紋飾、被賦予了文化的內(nèi)涵,成為我們了解傳統(tǒng)文化的一扇窗口。
功能:從固定院門到裝飾門面
自成一體的門,在春秋戰(zhàn)國時就已出現(xiàn)。門規(guī)制的逐步完善、工藝的不斷提高,也帶動了門墩的發(fā)展。在一些出土的漢代畫像磚上,已可見門墩的雛形。
門墩又稱門枕石、門鼓石、門臺、鎮(zhèn)門石。門墩最初的主要作用是固定門框、門檻和門軸。
門墩可以分成兩部分:門墩藏于門內(nèi)的部分鑿有凹槽、石窩,用于固定院門;門墩露于門外的部分起到內(nèi)外平衡作用。門墩露于門外的部分最初只是方石。
如今的一些農(nóng)家院,這部分仍然不加任何雕琢。農(nóng)人忙完農(nóng)活進家門前,會在這上面擦去鐵鍬、鐮刀上的泥土。
隨著時代發(fā)展,門墩露于門外部分不斷長高、長大、變美,成為表達審美、裝飾門面的物件。門墩既保留了作為建筑構件的實用功能,又新增了裝飾功能。
從博物館展出的門墩可以發(fā)現(xiàn),漢代門墩露于門外部分,還只是簡單地浮雕了虎頭、獅首;到了南北朝時期,門墩露于門外部分,已有了較為完整的石獅造型。
形態(tài):箱式和鼓式并駕齊驅(qū)
歷史演變中,門墩在外觀上主要形成了箱式和鼓式兩種形態(tài)。曾有研究者推斷,書香門第多用箱式門墩,造型可能源于文人經(jīng)常使用的書箱外形和文官所戴官帽。武將之家、官宦之家則多用鼓式門墩,造型可能源于軍中的戰(zhàn)鼓和中國古代的路鼓制度。
路鼓,即官衙外用于申訴之鼓。《呂氏春秋》記載:“堯有欲諫之鼓,舜有誹謗之木”。其意為,堯舜為王時,曾在交通要道設有鼓和木牌,百姓可以擊鼓求見,或是將自己的意見寫于木牌之上。后來,“欲諫之鼓”的樣式逐漸移植到門墩上,而“誹謗之木”逐漸演化為華表。
紋飾:表達對生活的向往
門墩上通常雕刻一些中國傳統(tǒng)的吉祥圖案,表達人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
鼓形門墩在兩側(cè)鼓面、箱形門墩在其箱體四面,都常雕刻動物植物,取其美好寓意:猴子寓意官爵,仙鶴寓意長壽,天鵝寓意鴻鵠之志,兩只喜鵲寓意雙喜臨門,蓮花寓意清廉,石榴寓意人丁興旺,牡丹代表富貴,百合寓意百年好合。
魚:連年有余、化魚為龍,“魚”和“余”、富裕的“裕”諧音,象征吉祥富裕、美好。雕“蓮”和“魚”的圖案象征著“連年有余”。雕鯉魚躍于兩山之間的流水之中,表示鯉魚跳龍門,象征著仕途高升。
猴:封侯掛印雕一只猴子攀援在楓樹枝上,想摘取掛在枝頭的官印,樹旁蜜蜂翻飛,取意“封侯掛印”,象征官運亨通。
這小小的門墩,不僅讓出入的家人看到時心生歡喜,也給來訪的客人、往來的行人,送出美好的祝福。
門墩的地域特色也十分突出:陜西的粗獷,江南的細膩,山西的精致,魯西南的則有孔孟之鄉(xiāng)的儒雅,廣東地區(qū)獅首和伏獸的表情笑容可掬,常讓人聯(lián)想到節(jié)慶時的舞獅。
成語“門當戶對”,門當就是門墩,戶對則是指門楣上的門簪。門當與戶對,這是古代建筑中對稱美的體現(xiàn),后來則引申為婚姻般配。
中國古建筑上的門,最初只是一個用來進出的出入口,到了后來,具有了深刻的政治與社會文化含意,門上的諸多元素,如門簪、門釘、門環(huán)、門檻、抱鼓石等等,成為了大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再加上門上的附加裝飾,如門神、門聯(lián)、斗枋等等,也逐漸孕育出中國建筑獨特的門戶文化。
門墩,雖是一方小小的石頭,卻被賦予了豐富的文化內(nèi)涵,它與門戶建筑一同被用于彰顯屋主人的身份等級、門第卑賤。
處處皆景,處處皆情,小小門墩,多樣圖案,使門的建筑富于變化和靈氣,隱含了中國傳統(tǒng)古老的觀念。
如今,門墩日漸稀少,但其中的文化意味依然雋永。